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镇国公沈直身上担着爵位,他一死,爵位就会传到儿子手里,可大儿子沈照双腿残废无法站立,按照大冗律法,沈照不得承袭爵位。

    再往下,就是沈照的两个儿子。

    大儿子沈瑭智力有损,自然也不能承袭,小儿子沈璟年纪小又没什么真材实料,根本无法撑起偌大个镇国公府。

    沈直的二儿子沈明又一直对爵位虎视眈眈,即便沈璟承袭了爵位,只怕也斗不过他这位老奸巨猾的二叔。

    至于老三沈骁九,的确有经世之才,可偏他又不是真正的沈家人,没有资格承袭爵位,这爵位到最后似乎只能传给老二沈明。

    上一世镇国公府的爵位,最终就是落在了沈明手里的。

    这个结果看起来不错,可实际上却是最糟糕的,沈明庸碌无用且极为奢靡,短短两年就几乎将镇国公府败光,这一世莫非也要重蹈覆辙?

    沈南意翻来覆去的思索,无论怎么布这局棋,镇国公府似乎都难逃衰败的命运!

    见沈南意的脸色忽明忽暗,林昭也不免得感叹。

    “南意果然长大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了,这些事情本就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的,你合该早早找个如意郎君和和美美的嫁出去,安心侍奉夫君公婆,不扯到这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里才是!”

    “即便出嫁了又如何,日子也不一定会过得更好。”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何衍不就是这么个例子吗?

    经此一事,沈南意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出嫁了的女人,若没有母家的扶持,日子注定难以顺遂和满,她决不能让镇国公府衰败下去,更不能让自己重蹈覆辙!

    林昭走至廊边坐下,一拳捶在了朱红色的圆柱上,“徐骓书原本是个好的,才貌双全又知根知底,既是你的远方表哥,又与你青梅竹马,婚约都结了,只可惜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一提起“徐骓书”三个字,沈南意的心就忍不住胀胀的发酸,苦笑一声:“往事已逝,徐公子也早已娶妻,舅舅又何必再提?终究是没有缘分罢了。”

    “你这孩子就是嘴犟,你与骓书两情相悦,若非是你执意要留在沈府照顾你父亲和弟弟,你六姑母又着急抱孙子,一个劲儿的逼迫他,你二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林昭越说越觉得可惜,双手一摊道:“现在好了,人家连儿子都有了!”

    沈南意的睫毛微微抖了抖,仿佛被块大石头压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虽说她前世便已听说了这个消息,但如今忽然提起,又猛地想起此前的种种情谊,终究还是难以释怀。

    “下个月十六办徐骓书要办满月酒,你可要去瞧瞧?”

    沈南意摇了摇头,已是不愿再提起此人,“家中还有父亲和弟弟需要照顾,抽不开身。”

    林昭皱眉,还想再说,“可是……”

    “林大人!”

    一道呼声打断了林昭的话,沈骁九背着手信步走来,步步都带着凛冽的寒风,眼里赤裸裸的不耐烦直愣愣的朝着林昭射来,“林大人怎的不去前厅喝杯酒水,反倒在这儿躲清闲?”

    林昭与沈南意还不曾做出反应,坐在长廊上的沈瑭就吓得一啰嗦,手里被啃的面目全非的烧鸡滑落,慢吞吞地滚到了沈骁九的脚下,光洁如新的鞋面上顿时沾上了黄色的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