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牢房,除了审讯室外,别的地方是不点灯的。

    沈言被关进来后就一直没敢闭眼,人还清醒着,眼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身边还有老鼠蟑螂放肆活动,差点没把他吓死过去。

    更吓人的是,如论白天黑夜,都有凄厉的惨叫声从审讯室中传出来,那些前不久还和他同桌吃饭的人进去一趟后,被拖出来时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伤,血淋淋的,潮湿的空气中也黏着化不开的血腥味。

    沈言不敢回想这几日是如何度过的,浑身软得跟滩烂泥似的朝沈骁九靠去:“三叔,您救救我吧,再待下去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老实点!”官兵冷声呵斥,将他按回原位。

    沈骁九揉着眉心,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

    调查过后,无论是这些犯官的口供,还是其他物证,都能证明沈言并没有参与太深,按律法,理应当堂释放。

    但沈言这次没犯错,只是因为事发得太早了,没给他机会,追根究底,他有贼心也有贼胆,下一次说不定还会走错同样的路。

    “打三十大板以作警告。”沈骁九摆摆手。

    “是。”罗风亲自将沈言摁到长凳上,小声警告就要哀嚎的沈言:“你若是再求饶,惹恼了三爷可就不止这三十大板了。”

    沈言被吓得噤了声,老老实实抓住长凳,可板子落到屁股上时,他控制不住地惨叫起来。

    罗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二房老老小小都是一个德行,怂到骨子里了。

    在沈骁九手下当差的所有人,见识过房氏和沈言谩骂他的场面,都对他们心生厌恶,那日若不是顾及他,他们还真就把沈言当猪一样抬到刑部,让其颜面扫地,可谁让沈言是他的侄子,沈言丢了脸,他的面上也不好看。

    攒了一肚子的气之前没机会出,这回给沈言打板子时,官员就全都把气撒在这上面,才打了几下就让沈言屁股开花。

    沈骁九知道他们都是有数的,就没出声制止。

    三十板子打完,沈言彻底晕过去,双手无力地垂在长凳两侧,沈骁九沉声道:“派人把他送回去。”

    “我去走一趟,免得二爷和二夫人又迁怒于您。”罗风自认还算机灵,能找补几句,为沈骁九减轻些指责。

    沈骁九不置可否,“下一个。”

    罗风带人抬起沈言离开时,与另一个犯官擦肩而过,那犯官见到沈言的惨状,再见到沈骁九时竹筒倒豆子似的事无巨细地将一切都招供了。

    ……

    沈府门外,房氏听说沈言被无罪释放,喜出望外。

    “火盆快烧起来,柚子叶水呢?快点晾凉,今天言儿回来,定要给他过过晦气,以后再不进牢房那种地方了。老爷呢?又窝在哪个狐狸精的床上了?赶紧把他给我请来,言儿大难不死,他一个当爹的怎的就不重视?”

    丫鬟们又是烧火盆,又是拿着扇子给才烧好的柚子叶水扇风,被浓烟和水蒸气缠绕,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