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豆丁陪我。”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陆厉琛道：“除了他呢？”
唐慕笙没有说话，她放下医药箱，起身：“好了。”
明显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唐慕笙。”
陆厉琛喊住她，“其实……你不必那么冷漠，我们只是想要关心你而已！”
“对！”
唐慕笙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猛地爆发，“你们的确关心我！你们陆家大大小小，上上下下仿佛生怕我对你们有意见。
可是陆厉琛，这种关心我不稀罕，换成是你，请问你稀罕吗？”
她声音冷硬，可是仔细一听，却掺杂着颤抖，“我母亲跟外公死无全尸，你们难道还指望着我对你们微笑示好，心安理得接受你们的关心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陆厉琛走过来，“唐慕笙，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
唐慕笙木然，她睁着一双空灵的眼睛，倔强得让人心疼，“多谢你们款待。我要走了！本来就没有打算在这里待着去。”
她摔门而去，陆厉琛追上去。
唐子衿还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动画片，唐慕笙从楼上下来，直径过去将儿子抱起来，“走，回家了。”
“妈咪！”
“怎么了？慕笙要走？”
陆夫人从厨房探出头来，这血燕都还没有炖好，怎么突然就要走，她出来拦住。
“慕笙，你去哪儿啊？阿姨还给你炖了燕窝，明天再走吧！”
“不用。”
唐慕笙直接回绝，“我们该回去了。”
“怎么突然就要走呢？”
陆夫人诧异地看向儿子，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是不是这个臭小子又惹慕笙不开心了。
“打扰你们太久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唐慕笙语气疏离，无论面子工程如何坚固不摧，心里跟这一家人始终隔着一睹厚厚的墙。
陆厉琛的实现越过父母与不知所措的小豆丁，最终落到她身上。
他好听的声音扬起来，“唐慕笙，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吗？”
唐慕笙连头也没有回，背对着他，站得脊背挺直，“我问心无愧，为什么要被你拿捏？”
“那你走什么？”
陆厉琛说着话，已经从楼梯扶手处绕到了她的面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唐慕笙，放下你的防备就那么难吗？”
唐慕笙一手牵着儿子，“陆厉琛，我想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我想如何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你究竟是对我们陆家人心存芥蒂，还是……你对所有那些关心你，对你好的人都避之不及？”
陆厉琛言辞犀利，“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唐慕笙稍稍心虚，不可否认，陆厉琛说的话很对。
在国外那么多年，她跟谁都保持着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距离。
不是不信任，而是潜意识里决定这世界上很多人终究是要走的，纵然她舍不得，纵然她可以舍得，就像是外公跟母亲，不打一声招呼，就那么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有唐启明。
这个让她想起来就恨之入骨的父亲，可依稀记得小时候，他也曾经对她百般疼爱，如掌上明珠，不管是不是出于利益，那些往事都真实地刻骨铭心，
他曾抱过她，带她去游乐园，送她去幼儿园，高兴时还将尚且年幼的女儿高高举起来，骑在他的肩膀上。
可后来，一切还是变了。
唐慕笙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在她生命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但算起来，最终剩下的却屈指可数。
“对，你说得对！”
她不打算否认，数十年来，唐慕笙活得像一只刺猬，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周身立满坚硬的刺，任谁靠近，稍不留神就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鲜艳明媚的少女在无尽的物是与人非中将自己铸成了一座冰山。
“可那又如何呢？”
唐慕笙面无表情，“我用不着别人同情，更用不着别人施舍，我唐慕笙想要的东西，可以自己去拿，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陆厉琛，你不会觉得你灌我几口鸡汤，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了吧？”
她笑了笑，那笑容讽刺又冰凉，“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厉琛！”见事态走向不对，陆夫人这才轻轻呵斥，让儿子赶紧闭嘴。
陆厉琛眼神复杂，动也不动地盯着她。
陆夫人急忙上前打圆场，“慕笙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阿姨是因为喜欢你才对你好的。什么同情与施舍，我们慕笙是仙女般的姑娘，用不着别人怜悯。”
她语气微僵，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拼命给儿子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道歉。
可陆厉琛却始终目光深沉，半个字都没有吐出口。
眼看局势难堪，突然，唐子衿个机灵鬼抱着肚子开始喊疼，“妈咪，妈咪！我肚肚疼，好疼啊！”
唐慕笙立刻软下神情，只抱着儿子，“宝贝，怎么了？”
“疼，妈咪我疼！”
“妈咪在，妈咪在！”她抱着儿子，就要去医院。
唐子衿从出生后身体就不好，一有生病发烧，她就担心得不行，“宝贝别怕，妈咪马上带你去医院。”
陆夫人看出孙子是在装病，倒也不揭穿，赶紧大呼小叫：“去医院做什么！医院那么远，赶紧，快！江焕，去把家庭医生请过来。”
一众人手忙脚乱，陆夫人让唐慕笙先把孩子抱到楼上去。
家庭医生速度很快，检查了半天，一点毛病都没有。
只得说是小孩子贪吃，大概是急性肠胃炎，唐子衿在挂水，唐慕笙就守在一旁，娘俩真是一个塞一个的倒霉，短短两天，病倒了两个。
陆夫人超儿子努努嘴，意思再明显不过，唐慕笙也刚刚大病一场，怎么能再照顾病人呢！
她走进儿童房，小心翼翼，“慕笙啊！我来照顾豆豆就好，你自己也生着病，别再将自己的身体累垮了。”
“我没事。”
“听话。”
陆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十分怜爱地说：“去歇着吧！这里交给阿姨，要是你病倒了，那豆豆就更加没人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