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萧瑟,夜幕降临,沈府内外挂满了白绫,上下一片哀嚎,灵柩前跪着乌泱泱一大批人。

    沈南意已经哭了好几场,跪的双膝麻木,身边的弟弟沈瑭不知道为何要跪,也不懂为何大家都要哭,却极听沈南意的话,一直跪着没有哭闹,直到实在太困,才一头栽在了沈南意怀里睡了过去。

    沈南意温柔的抚摸着沈瑭的脑袋,虽因何衍一事又悲又恼,但想着自己还能陪弟弟几年,总算好受了些。

    看到姐弟和睦的这一幕,沈璟心头不爽,扯了扯嘴角嘲讽道:“果然还是只有沈瑭这个傻子最安逸,祖母去世也不伤心也不难过,跪灵还能窝在姐姐怀里睡觉,真是好福气!”

    说话的这人不但嘴臭,面相也随了他亲娘何涵珠,长得就有些小家子气,精明又刻薄,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沈南意不想在老太太灵前闹事,低头看了一眼正酣睡的沈瑭,没有动气,反正瑭儿也不曾听到这话,不会为此伤心,于是淡淡道:“瑭儿心智只七岁,兄弟一场,你又何必与他计较?”

    沈璟嗤笑一声,下巴都快仰到天上了,“怎的就说不得?他心智虽只七岁,却也还占着哥哥的位置,难道不该给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做个榜样?”

    见大房的人吵起来,二房的嫡子沈言笑了,“璟哥惯会取笑这傻子,你怀里可揣着一包肉干时时偷吃呢,我方才可都瞧见了!怎好意思以五十步笑百步的?”

    沈璟闻言,赶忙伸手将胸前的肉干捂住,心虚的瞪了他一眼又忽然有了底气,“虽说已禁食五日,可你敢说自己就不曾偷吃过么?”

    “我就是没偷吃,怎的了?”沈言愈吵愈大声,搬出了自己那套之乎者也的理论来。

    “君子守孝不进食,这是老祖宗的规矩,你纵然是我兄长,我却打死也不与你同流合污!”

    二人从一开始的跪着吵,发展到后面的站起来吵,言语愈发激烈起来。

    沈南意悄悄捂住了沈瑭的耳朵,不愿搭理这二人,他们一贯爱攀比,找着机会就要吵,她也不惜得说。

    何氏最宝贝的小女儿沈飞茹见自己哥哥吃瘪,也跟着帮起腔来。

    “沈言,你一日不与我哥过不去就浑身不痛快是吗,非要在祖母灵前与我哥争执?祖母在世时最喜欢我哥了,你也不怕她今晚入你的梦,拎着耳朵教训你不孝不悌?”

    沈言自知不如沈璟讨老太太喜欢,指着沈飞茹却不知如何反驳,“你……你胡说!”

    知道自己一人吵不过这兄妹二人,沈言将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沈芷兰,可沈芷兰年纪最小,迷迷瞪瞪的正打着瞌睡,根本帮不上自己的忙,不由得将目光看向自己的老娘房翠。

    房翠是个厉害的,也是最吃不得亏的,扭头看何涵珠道:“大嫂,你听听飞茹这说的是什么话,女孩子家家的说这些,瘆不瘆人且不说,就不怕冲撞了老太太的在天之灵?”

    何衍这蠢东西如今被赵管事关在罗如院,生死未卜,自己连人都见不着,何氏心里烦乱,正盘算着如何将松鹤堂的人换成自己的人,也没心思与她多说,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行了,自己孩子几斤几两,你我心知肚明,管好自己就成了,多嘴什么?”

    沈南意抬眼打量何氏,手腕上的镯子被磨的发亮,看来何氏最近烦心的事也不少,也是,何衍被打的半死关在沈家,也不知她想好了如何与娘家交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