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骁九沉重的心情仿若如冰雪融化一样释怀,方才这一路过来,他都在担心沈南意受此惊吓,是不是又在哭鼻子。

    在他的印象中,沈南意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又倔又傻,虽说这些日子经历了不少事,但依旧是个软糯的小姑娘,此次被人掳掠身陷囹圄,定然是吓得不轻。

    他急忙忙跑进来,却没成想她如此坦然,跟个没事人一般。

    有些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沈骁九哭笑不得,没好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还笑得出来,是不知道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

    沈南意耸了耸肩,笑得更灿烂了,“小叔叔特地跑来救我,又将何衍那个畜生送进了黑狱替我出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的眸子泛着层薄薄的雾气,像一汪汩汩往外冒水的山泉,沈骁九见过无数双眼睛,有的装着恐惧,有的充斥仇恨,有的盛满了贪婪,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纯净的眼神。

    可即便沈南意伪装的极好,沈骁九还是一眼便看穿了她,转身将门合上,慢悠悠走到桌前坐下,语气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宠溺。

    “若是害怕,只管哭出来便是,此处只有你我,不会有人敢笑话你。”

    一听到这话,沈南意的鼻头就开始发酸,泪珠子一瞬间就淌了出来,瘪着嘴满是委屈的一步步走到桌前,又喊了一声:“小叔叔……”

    小姑娘的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沈骁九立马就后悔了,人家本是没哭的,非被自己逗哭了,这可怜见儿的,任谁见了都要心疼,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好了,”沈骁九也是个不会安慰人的,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不许哭,丑死了!”

    此话一出,沈南意哭的更厉害了,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你方才还说不会有人敢笑话我……”

    大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九阎王顿时急得手足无措,赶忙安慰道:“何衍已被带回了刑部,下半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你用不着害怕了!”

    沈南意抽泣着摇了摇脑袋,“我又不是因为……因为害怕才哭的。”

    “那你这是哭什么?”沈骁九嫌弃的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儿手帕,微微别开了眼,“自己擦擦,脏兮兮的,哪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就是有些感动,竟然……竟然会有人来救我,”沈南意将手帕揉成一团,不住的抹眼泪儿,“我原以为今日必死无疑,绝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沈骁九听见这话只觉得心酸极了,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道:“既猜到你有危险,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好歹是你小叔叔,庇佑晚辈是我的职责,你用不着如此感动。”

    沈南意点了点头,慢慢止住了哭意,又问:“不过我有些好奇,您是如何知道我有危险的?”

    说到这里,其实沈骁九一开始也没发现端倪,直至翻身上马,与罗风行至银斜街,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蹊跷。

    第一,跟在沈南意身边的是个脸生的丫鬟,沈瑭与苦荞都不在,这与理不合。

    第二,徐嬷嬷将这主仆二人往东边引,沈南意去东院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沈照出事。可怪就怪在沈照出事为何会是徐嬷嬷来请,实在有些牵强,怎么想都觉得有阴谋。

    第三,何衍那个畜生也被赵管事关在东院的最里处!

    将这些奇怪的地方串连在一起,一个可怕的计划就出现了,虽然有些捕风之影之嫌,但沈骁九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拿沈南意的性命来赌。

    当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绝不允许沈南意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