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南意点点头,被苦荞搀扶着去外间。

    这会儿功夫,丫鬟们早找出伤药绷带之类的东西,端来清洗伤口的温水,沈南意瞧了眼桌子上的小白玉瓶和小黑玉瓶,一看就价格不菲。

    她素日不在乎院子中出现的物品,但莫名觉得奇怪,随口一问:“这是哪儿来的?”

    “三爷看望少爷时顺便带来的。如今看来,三爷心血来潮看望少爷是假,专门送药给小姐才是真呢!”

    苦荞将沈南意的腿轻轻搁在绣墩上,用剪子小心翼翼剪开膝盖上的裤管,“您去潮阳院没多久,三爷就来了,还让奴婢好生照顾您。奴婢倒是没想到三爷那样冷冰冰的人,对您如此上心!”

    “奴婢当时听说您受伤,就想过去陪您,可少爷这儿离不开人……”

    苦荞拿起桌上那个白色的玉瓶,往手帕上倒药粉,嘴上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手里上药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刚刚那句话就像是随意一说,但却让沈南意打了个冷颤,她张嘴欲要反驳,才发出一声,喉咙就微微发疼,是方才和父亲说太多话导致的。

    喝了杯温热的茶水,疼痛感才缓解些。

    等最唠叨的苦荞给她的膝盖上好了药,转身去厨房打水时,沈南意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始脱鞋。

    等她褪下罗袜,脚背上便露出了几个狰狞的水泡,这些水泡大小不一,有的依旧鼓鼓囊囊,有的却已经破了皮能甚至磨出了血,脓水与鞋袜粘在一起,简直触目惊心,比膝盖上的伤更加可怖。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苦荞也顾不上别的,将盆往地上一放,急忙忙的扑上去查看,“怎的脚也被烫伤了?”

    听不得她唠叨的沈南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小心泼了杯热茶在脚上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吵醒瑭儿就麻烦了!”

    “奴婢明白。”

    苦荞吸了吸鼻子,赶忙又去拿另外那个黑色的玉瓶,“方才奴婢还觉着奇怪,三爷为何会多拿一瓶治烫伤的药,原是小姐不仅膝盖受了伤,脚也被烫伤了!”

    听到这里,沈南意不由得心下一颤。

    未免沈照自责,她一直忍痛不发,自认为将脚上的伤掩藏的极好,连待在一起数个时辰的父亲都未发现,沈骁九……他又是如何发现的?

    脚背上传来阵阵凉意,沈南意望着窗外树枝晃动产生的黑影,白日里的烦躁与劳累也随之消散了些,心境也平和了许多。

    想起白日里的事不免觉得有些许蹊跷。

    沈照和沈骁九年龄差距大,沈骁九五岁进沈家时,他都已经是个能纵马驰骋围场的少年郎了,二人虽然是兄弟,但他身为沈家的长子嫡孙,很有担当,自觉对沈骁九有分长兄如父的责任,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心血。

    可以说沈骁九能有今日的成就,也离不开他的教导,饶是沈南意这个嫡长女,也曾因父亲太过关心沈骁九而吃醋。

    正是因此,沈骁九待父亲一直颇为敬重,他做事向来都极有分寸,虽说狂悖张扬却从来都叫人捏不住话头,可为何昨晚却忽然没头没脑的对着自家父亲发这么一通火?

    忽然,罗风的话乍的在耳边响起,沈南意心头一颤,心中涌起些许懊悔。

    都说关心则乱,白日里的自己未曾细想,加上莲珠一事又有些迁怒于他,如今看来,沈骁九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倒像是别有深意!

    完了,沈南意欲哭无泪。

    自己不会错怪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