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狸猫般的瞳孔猛地一缩,忽而联想到进齐府后所发现的诸多奇怪之处,仿佛一条长满了冰凉鳞片的恶心毒蛇顺着脚背一直游上了她的后脖颈。

    仿佛早就猜到了她心所想,沈飞茹冷笑道:“你很震惊吧,一定是以为我又在耍什么手段诬陷他对吧?也是,他那样的人一贯会演戏,连我这个枕边人都不曾识破他的真面目,更何况你一个外人。”

    沈南意心中五味杂陈,压低了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眼眶里慢慢蓄起泪水,沈飞茹吸了吸鼻子,却拦不住啪嗒啪嗒掉落的泪水,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

    “从娘家回来我便一直未曾见到过他,听闻是去哄那个闹着要同他和离的女人了,本以为那晚他定是要宿在春华阁的,可他竟然破天荒的主动来水月楼看我!”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知道吗,他从未主动来看望过我,回回都是我绞尽脑汁、万千算计才能够见上他一面,所以你不知道,当他说想同我去湖边小坐赏月时,我有多高兴!”

    那丝亮光稍纵即逝,快的像是瞬间消散的烟花,不多时眼中便只剩一望无际的黑暗,僵硬惨白的脸挤出一个讽刺的笑。

    “所以啊,我一口就答应下来,然后他便屏退下人同着我下了楼,临走时还不忘给我盖上一件厚厚的披风,又亲自给我系好。那天晚上的月亮可真圆啊,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的月亮!我紧紧拽着肩上的披风半趴在湖边的木栏上,正兴致勃勃的去看浮在水面的月亮呢,他……他却躲在我的背后,将未设防备的我一掌推入了那个黑不见底的湖里!”

    沈飞茹脸上的神色,从方才的绝望转化成了令人心惊肉跳的仇恨,情绪更如千丈巨浪般激烈:“想是你从未与死亡如此接近,那湖水比夏日不化的千年寒冰还要冷,身上温暖厚重的披风吸饱了湖水,摇身一变成了将我死死压在湖中无法动弹的魔掌!若不是他怕背上个杀妻的罪名,不情不愿的唤人将我捞了起来,我那日定成湖中水鬼!”

    “只可怜……”她轻轻覆上自己平平的小腹,悲愤欲绝间泪水一网网的落下,“只可惜我那可怜的孩儿白白送了命!”

    天子脚下,书香门第,竟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真是骇人听闻!

    但很快,沈南意又不觉得稀奇了,自古以来,薄情男人杀妻害子的事情还发生的少吗?

    上一世的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然而榻上虚弱的女人眼含血泪还在大声控诉:“什么赏月,什么狐毛披风,什么浓情蜜意,都是他精心设计用来害我的陷阱圈套,他只想让我们母子一起死了好落个干净,哈哈哈哈哈!”

    沈飞茹哈哈大笑,整个屋子都回荡着她凄凉又刺耳的笑声,良久,她终于止住了笑容,淌着泪央求的看向沈南意,哽咽道:“姐姐,我许久没这般唤你了,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沈南意丝毫不觉得惊讶,她引自己来到齐府,那样好强的人又剖开自己的伤口同自己说了这许多,不就是等着这一刻吗?